????春節(jié)，只要有漢人的地方，總會設(shè)法慶祝一番，這是傳統(tǒng)，無論是在滿清的占領(lǐng)區(qū)，亦或是后世的那些海外移民之中皆是如此，眼下的浙江明軍占領(lǐng)區(qū)之中，亦是不僅僅在府城，鄉(xiāng)下同樣如此。

????塘雅鎮(zhèn)以南的一個村子中，隨明軍自大蘭山遷來的石家正在熱熱鬧鬧的過節(jié)。對于石家而言，今年乃是一個勢必將銘記終身的大年份，因為就在今年，他們家在金華府重新得到了大片的田土用以養(yǎng)活家人，比起他們在余姚老家的還多，而且還是免稅的田土，這意味著這片土地不僅屬于了他們，而且上面的出產(chǎn)也不必再繳納那份據(jù)說很少，但是落到實處卻足以壓死人的稅賦。

????這本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，但是這片田土里有四十畝地卻是石家的老二戰(zhàn)沒的撫恤田土。

????叛亂平息后，明軍專門分了撫恤的田土，他就職的軍需司不只給了燒埋的銀子，還給了一筆獎金用以獎勵他在武庫防御戰(zhàn)中的武勇和盡職，就連聲名赫赫在很多人看來猶如戰(zhàn)神一般的臨海伯，如今的安遠(yuǎn)侯陳文也給了一個知恥而后勇的評語?？墒菍τ谑业倪@一家人而言，若是這一切能夠換來石二牛的命的話，他們寧可什么都不要。

????斯人已逝，而生者的生活卻還要繼續(xù)下去。七月時得了這些田土，石家除了留下幾畝菜田由石老爹侍弄，其他的都租給了原本那個生員的佃戶，也都是這個村子里的百姓。前不久，當(dāng)神塘源之戰(zhàn)和收復(fù)衢州的功賞下來后，石家又得了三十畝地，若是與此前分到的田土加在一起的話，也是足足的百畝良田了呢。

????足足一百畝地啊，除了那幾畝菜田外全都租給了本地的佃戶。一時間，原本因滿清橫征暴斂和地主無良而一度赤貧，被迫遷居大蘭山的石家已經(jīng)儼然是本鄉(xiāng)的一戶富農(nóng)了，而且這個趨勢似乎還沒有停滯下來。

????這一切無不源于陳文的那套軍功授田的獎勵制度，原本的軍功賞賜是用銀子來支付的，軍中乏銀時也有一小部分用過糧食，這些東西不是消耗于日常的生活，就是還要承擔(dān)交易的差價，遠(yuǎn)不如這田土來得實惠——購買田土的價錢還在其次，關(guān)鍵在于這田土是可以成為傳承家業(yè)的基礎(chǔ)，而那些銀子卻做不到，至少現(xiàn)在對于他們來說沒戲。

????只不過，這既然是軍功的田土，自然也是有多有少，而且田土遠(yuǎn)比銀子更為人所看重，多了少了的自然也更加緊要。

????“大牛，你說啥，六七十畝，還有個一戰(zhàn)分了八十畝地的。他們是不是給那些衛(wèi)所的官兒使了銀子，憑什么他們分那么多，我兒才分了三十畝地，我兒可是最早追隨侯爺?shù)睦先藘?，還是個伍長呢！”

????這個大晚上在屋子里叫嚷著的正是石大牛的老娘，石大牛的老娘宣泄著不滿的同時，他的兩個妹妹也附和著報著不平，反倒是家里的三個男人——石老爹、石大牛以及他的小弟或是蹲在地上抽著旱煙袋，或是干脆直接坐在那一言不發(fā)。

????“大牛，你到是說說怎么回事，不行的話你娘我親自去找侯爺評評這個理！”

????石大牛的老娘問也不問她那個悶葫蘆一般的男人，直接把問題送進(jìn)了石大牛的耳朵里。知道逃不過，也知道他老娘是個說得到做得到的角色，未免某一天他在軍中當(dāng)值時突然因為這個被侯府招去，石大牛只得一五一十的把緣由說清楚。

????“那也不應(yīng)該，那個總督的兵不也是你上次說的綠帽子，不對，是綠旗子的嗎，就換了個陣就差那么多？”

????聽到了石大牛的解釋，他老娘的音量不由得降了幾度，就連他的那兩個妹妹也變得一言不發(fā)，呆呆的坐在那聆聽著他的解釋?？墒且蓡栠€沒有結(jié)束，石大牛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，抓了半天腦袋才憋出來句“我們面對的對手太弱，軍中傷亡很少，但是硬抗督標(biāo)營的那些部隊卻損傷良多，尤其是最外圍的那兩個步兵局幾乎人人帶傷”才把他老娘聽愣在當(dāng)場。

????一口氣說完這許多話，一向笨嘴拙舌、老實本分的石大牛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，可是他緊接著加了一句話來為他的解釋佐證后，立刻他就后悔了。

????“上次您見過的那個安老哥，那兩個局就是他負(fù)責(zé)指揮的。等打完仗，一條腿都跛了，以后走路都受影響?！?br>